9、第九章
第二天，喝嗨了的项目组破天荒达成了半数人迟到的成就。都是成年人，聚餐的费用有公司买单，迟到的后果却得自己承担。
被扣了出勤奖，几人顶着浑浑噩噩的宿醉脸，生无可恋地迈进办公室。整洁大方的办公区顿时像是笼了层愁云惨雾，连窗边的绿植都蔫头耷脑地失去了活力。
程烟进门先被这低落沉郁的气氛吓了一跳，了解原因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陈曼、穆淼、刘薇，你们三个和我去隔壁开会。其他人都打起精神来，不然小心我给HR打报告，扣你们的绩效奖金。”用手里的塑料文件夹拍了拍桌子，程烟笑着威胁。
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顿时连成一片。
声声哀嚎的背景音里，程烟领着三人进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打开投影，她也没废话，直入正题：“我找你们过来是想聊聊年会宣传的问题。”
“宣传？”陈曼接话，“程总，我昨天整理给你的资料里有公关宣传方面的内容。”
程烟点头，“我看到了，媒体选择得很合适，方案也做得很漂亮，但我说的宣传不是指会后阶段的宣传。”
陈曼一怔，有点反应不过来。
“会务工作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内推，一种是外宣。”程烟抬手用激光笔在内推两个字上画了个圈，“现在我们更多做的是在公司内容、团队内部筹备和推进年会，除了刘薇在发布邀请函之外，我没有看到任何外宣的动作。”
陈曼和穆淼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看向刘薇。
身为没什么存在感的后勤组成员，刘薇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焦点盯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有点紧张地握拳，小声道：“可是……可是年会本来就是内部的庆典，前期投入再多宣传也没用吧？而且前两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穆淼附和地点头，“有道理。”
“是有道理，”程烟面色不变，“但是不是要把今年年会的变化也思考一下？”
今年的变化，还是和宣传有关的变化……
陈曼微微瞪大眼睛，率先反应过来：“晚上的红毯直播？”
和其他公司类似，顾氏的年会流程每年也是大同小异，都逃不开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但今年恰好赶上顾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顾氏娱乐成立五周年，集团高层商讨后，索性将五周年庆典和集团年会一起办了。
为此，年会流程里特别增加了给顾氏娱乐旗下艺人们露脸和制造话题的环节——
红毯直播。
穆淼和刘薇也跟着回过味儿来。
顾氏娱乐这几年越做越大，旗下的艺人几乎占据了娱乐圈半壁江山，有热度、有流量更是比比皆是。往年顾氏娱乐周年庆简直就是整个娱乐圈的狂欢，营销号一连两三个月发布的消息都和这些圈内大佬们极为难得的聚会有关。
要是他们今年一点预热都没有，不声不响地组织这些人走了红毯，半点水花没有……
陈曼三人木着脸，觉得到时候可能会看到粉丝们手掀总部大楼的奇景。
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集团总部，前期的外宣确实很有必要。
非常有必要。
“既然都明白了，那我下面安排几件事情。”程烟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拉回三人的注意力，“第一，刘薇和子公司的负责人提前沟通好，确认集团旗下艺人的出席情况。”
“第二，穆淼根据艺人出席情况和媒体拟邀名单，向酒店方面再次确定场地和安保问题。”
“第三，陈曼联系顾氏娱乐公关部，挑选几家口碑好、有影响力的媒体和营销号，全面地对艺人出席情况进行预热。”
“如果有其他问题的话，及时和我沟通，现在散会。”
三人都没动。
等程烟走出会议室，刘薇才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有点沮丧地开口：“小程总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她好像比我还小呢……我这些年的米是都吃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穆淼唏嘘着点头：“怪不得顾总宁愿把谢总撤下来也要换小程总上去，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让我们说露馅……能力这么强，哪个老板会不喜欢呢？”
嗞啦——
椅子的金属脚在地板上重重划过，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陈曼寒着脸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大门被重重甩上，发出砰的一声。
刘薇和穆淼面面相觑片刻，没忍住笑了：“果然有对比才能见真章，她被从云帆挖过来就一直拽得不行，好像整组就她一个专业人士一样，结果不还是半桶水的水平？”
“我前些日子和人事部的同事吃饭，听到一句话。”穆淼笑着接话，“她们说，集团总部根本没有从别的公司挖过人。”
刘薇愕然瞪大眼睛，过了好半晌才将这个消息消化掉，“那陈曼说她是被谢总亲自从云帆挖过来的，岂不是吹的？”
“是啊，”穆淼压低了声音，“不过赝品就是赝品，到了真迹面前还是会现出原形的。”会议室虚掩的门外，陈曼面无表情地站着，漂亮的红色美甲深深地掐进手心里。
会议室发生的这幕插曲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临近年底，会多人忙。
顾寒声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噩梦，一睁眼到公司又连轴转地开了一整天的会，昏沉的脑子简直像生了锈。
等会议一结束，他片刻都没停留。
走廊的窗子开着几扇，冷风将沉闷的热意吹散不少。顾寒声抬手松了松领带，整个人舒服不少，脑子里也记起了点正经事：“程……程总监有没有来找过我？”
抱着文件跟在他身后的薛凯摇头：“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顾寒声却还是有点憋屈。
他开了一天的会，程烟就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天。结果倒好，人家根本没想他。微信没一条，电话没一通，就连工作上的请示都没有。
“她今天在忙什么？”
薛凯给顾寒声做了快三年的助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窥着上司不太美妙的脸色，薛凯立刻抛开塑料做的同事友谊，将直面BOSS黑脸的机会让了出去：“您稍等，我联系一下周致。”
周致是顾寒声的另一个助理，人年轻，能力却极强。顾寒声担心程烟太累，特意将他借调去帮忙。
但纵然被外调，周致仍坚守着特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任务。薛凯的电话打过去不到五分钟，周致人就到了。
顾寒声原话不动地将问题抛给他。
周致倒是没多想，回答得很单纯：“程总监早上开了一个小会，下午约见了酒店方面和冠世直播的负责人。我过来的时候，程总监正在看直播方案。”
顾寒声：“……”
人在同一屋檐下，他被搅得无心工作，程烟倒是过得很充实。
充实的估计都把他忘到脑后去了！
周致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一抬头就瞟见顶头上司黑如锅底的脸和怒火中烧的眼。
他被吓了一跳。
仔细回忆了几遍，确认刚才的措辞没什么问题，周致揣摩着顾寒声的心思，谨慎地发散了一下思维。
难道……是顾总觉得程总监工作量太少了？
周致抓住这个灵光一现的想法，觉得自己抓住了症结。斟酌了一番，他决定为程烟说几句公道话。
思考了一下，周致决定采用曲线救国的迂回方式，“老板，听说程总监是您亲自挖回来的？您眼光真好。”
顾寒声挑了挑眉。
程烟答应他的请求来顾氏集团帮忙，这是他最近为数不多的舒心事之一，因为从中足以察觉到她还在乎他。
他这句话算是无意间正中红心，顾寒声的脸色一瞬间就和缓了许多。
见状，周致胆子大了些：“程总监专业素质和业务能力都很强，不到就把年会的工作给梳理清楚了，不但将疏忽的地方都给指出来了，还给所有人都编制了工作计划表……”
他本来只是想简单说几句的，到最后却有点刹不住。
等周致终于感叹完抬头，就发现顾寒声又像是开了制冷功能一样，寒着脸往外嗖嗖放冷气。
“你很喜欢程烟？”他一字一顿，声音都像是搀上了冰碴子。
周致还没见过顾寒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一时有点愣住，慢半拍才回答：“说不上喜欢，就是欣赏，毕竟程总监是真的优秀。”
被顾寒声锋利的视线盯着，周致简直欲哭无泪。
他搞不懂究竟是哪句话触动了顶头上司敏感的神经，只得谨慎地收敛声音，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低得几乎都快听不见。
顾寒声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目光审视周致。
小伙子年轻帅气，嘴甜会说话，再加上满脸的胶原蛋白和勃勃朝气，看起来十分有吸引力。意识到这点，顾寒声暗暗磨了磨牙。
他后悔了，他不该调周致去帮程烟，还是薛凯那个满脸褶子的老狐狸安全。
更可恶的是，现在一看到周致那张年轻的脸，再想想周致如数家珍的欣赏语气，他就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招了个潜在情敌的微妙的错觉。
手痒。
好想炒他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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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扣了出勤奖，几人顶着浑浑噩噩的宿醉脸，生无可恋地迈进办公室。整洁大方的办公区顿时像是笼了层愁云惨雾，连窗边的绿植都蔫头耷脑地失去了活力。
程烟进门先被这低落沉郁的气氛吓了一跳，了解原因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陈曼、穆淼、刘薇，你们三个和我去隔壁开会。其他人都打起精神来，不然小心我给HR打报告，扣你们的绩效奖金。”用手里的塑料文件夹拍了拍桌子，程烟笑着威胁。
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顿时连成一片。
声声哀嚎的背景音里，程烟领着三人进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打开投影，她也没废话，直入正题：“我找你们过来是想聊聊年会宣传的问题。”
“宣传？”陈曼接话，“程总，我昨天整理给你的资料里有公关宣传方面的内容。”
程烟点头，“我看到了，媒体选择得很合适，方案也做得很漂亮，但我说的宣传不是指会后阶段的宣传。”
陈曼一怔，有点反应不过来。
“会务工作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内推，一种是外宣。”程烟抬手用激光笔在内推两个字上画了个圈，“现在我们更多做的是在公司内容、团队内部筹备和推进年会，除了刘薇在发布邀请函之外，我没有看到任何外宣的动作。”
陈曼和穆淼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看向刘薇。
身为没什么存在感的后勤组成员，刘薇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焦点盯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有点紧张地握拳，小声道：“可是……可是年会本来就是内部的庆典，前期投入再多宣传也没用吧？而且前两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穆淼附和地点头，“有道理。”
“是有道理，”程烟面色不变，“但是不是要把今年年会的变化也思考一下？”
今年的变化，还是和宣传有关的变化……
陈曼微微瞪大眼睛，率先反应过来：“晚上的红毯直播？”
和其他公司类似，顾氏的年会流程每年也是大同小异，都逃不开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但今年恰好赶上顾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顾氏娱乐成立五周年，集团高层商讨后，索性将五周年庆典和集团年会一起办了。
为此，年会流程里特别增加了给顾氏娱乐旗下艺人们露脸和制造话题的环节——
红毯直播。
穆淼和刘薇也跟着回过味儿来。
顾氏娱乐这几年越做越大，旗下的艺人几乎占据了娱乐圈半壁江山，有热度、有流量更是比比皆是。往年顾氏娱乐周年庆简直就是整个娱乐圈的狂欢，营销号一连两三个月发布的消息都和这些圈内大佬们极为难得的聚会有关。
要是他们今年一点预热都没有，不声不响地组织这些人走了红毯，半点水花没有……
陈曼三人木着脸，觉得到时候可能会看到粉丝们手掀总部大楼的奇景。
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集团总部，前期的外宣确实很有必要。
非常有必要。
“既然都明白了，那我下面安排几件事情。”程烟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拉回三人的注意力，“第一，刘薇和子公司的负责人提前沟通好，确认集团旗下艺人的出席情况。”
“第二，穆淼根据艺人出席情况和媒体拟邀名单，向酒店方面再次确定场地和安保问题。”
“第三，陈曼联系顾氏娱乐公关部，挑选几家口碑好、有影响力的媒体和营销号，全面地对艺人出席情况进行预热。”
“如果有其他问题的话，及时和我沟通，现在散会。”
三人都没动。
等程烟走出会议室，刘薇才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有点沮丧地开口：“小程总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她好像比我还小呢……我这些年的米是都吃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穆淼唏嘘着点头：“怪不得顾总宁愿把谢总撤下来也要换小程总上去，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让我们说露馅……能力这么强，哪个老板会不喜欢呢？”
嗞啦——
椅子的金属脚在地板上重重划过，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陈曼寒着脸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大门被重重甩上，发出砰的一声。
刘薇和穆淼面面相觑片刻，没忍住笑了：“果然有对比才能见真章，她被从云帆挖过来就一直拽得不行，好像整组就她一个专业人士一样，结果不还是半桶水的水平？”
“我前些日子和人事部的同事吃饭，听到一句话。”穆淼笑着接话，“她们说，集团总部根本没有从别的公司挖过人。”
刘薇愕然瞪大眼睛，过了好半晌才将这个消息消化掉，“那陈曼说她是被谢总亲自从云帆挖过来的，岂不是吹的？”
“是啊，”穆淼压低了声音，“不过赝品就是赝品，到了真迹面前还是会现出原形的。”会议室虚掩的门外，陈曼面无表情地站着，漂亮的红色美甲深深地掐进手心里。
会议室发生的这幕插曲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临近年底，会多人忙。
顾寒声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噩梦，一睁眼到公司又连轴转地开了一整天的会，昏沉的脑子简直像生了锈。
等会议一结束，他片刻都没停留。
走廊的窗子开着几扇，冷风将沉闷的热意吹散不少。顾寒声抬手松了松领带，整个人舒服不少，脑子里也记起了点正经事：“程……程总监有没有来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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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回答，顾寒声却还是有点憋屈。
他开了一天的会，程烟就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天。结果倒好，人家根本没想他。微信没一条，电话没一通，就连工作上的请示都没有。
“她今天在忙什么？”
薛凯给顾寒声做了快三年的助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窥着上司不太美妙的脸色，薛凯立刻抛开塑料做的同事友谊，将直面BOSS黑脸的机会让了出去：“您稍等，我联系一下周致。”
周致是顾寒声的另一个助理，人年轻，能力却极强。顾寒声担心程烟太累，特意将他借调去帮忙。
但纵然被外调，周致仍坚守着特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任务。薛凯的电话打过去不到五分钟，周致人就到了。
顾寒声原话不动地将问题抛给他。
周致倒是没多想，回答得很单纯：“程总监早上开了一个小会，下午约见了酒店方面和冠世直播的负责人。我过来的时候，程总监正在看直播方案。”
顾寒声：“……”
人在同一屋檐下，他被搅得无心工作，程烟倒是过得很充实。
充实的估计都把他忘到脑后去了！
周致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一抬头就瞟见顶头上司黑如锅底的脸和怒火中烧的眼。
他被吓了一跳。
仔细回忆了几遍，确认刚才的措辞没什么问题，周致揣摩着顾寒声的心思，谨慎地发散了一下思维。
难道……是顾总觉得程总监工作量太少了？
周致抓住这个灵光一现的想法，觉得自己抓住了症结。斟酌了一番，他决定为程烟说几句公道话。
思考了一下，周致决定采用曲线救国的迂回方式，“老板，听说程总监是您亲自挖回来的？您眼光真好。”
顾寒声挑了挑眉。
程烟答应他的请求来顾氏集团帮忙，这是他最近为数不多的舒心事之一，因为从中足以察觉到她还在乎他。
他这句话算是无意间正中红心，顾寒声的脸色一瞬间就和缓了许多。
见状，周致胆子大了些：“程总监专业素质和业务能力都很强，不到就把年会的工作给梳理清楚了，不但将疏忽的地方都给指出来了，还给所有人都编制了工作计划表……”
他本来只是想简单说几句的，到最后却有点刹不住。
等周致终于感叹完抬头，就发现顾寒声又像是开了制冷功能一样，寒着脸往外嗖嗖放冷气。
“你很喜欢程烟？”他一字一顿，声音都像是搀上了冰碴子。
周致还没见过顾寒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一时有点愣住，慢半拍才回答：“说不上喜欢，就是欣赏，毕竟程总监是真的优秀。”
被顾寒声锋利的视线盯着，周致简直欲哭无泪。
他搞不懂究竟是哪句话触动了顶头上司敏感的神经，只得谨慎地收敛声音，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低得几乎都快听不见。
顾寒声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目光审视周致。
小伙子年轻帅气，嘴甜会说话，再加上满脸的胶原蛋白和勃勃朝气，看起来十分有吸引力。意识到这点，顾寒声暗暗磨了磨牙。
他后悔了，他不该调周致去帮程烟，还是薛凯那个满脸褶子的老狐狸安全。
更可恶的是，现在一看到周致那张年轻的脸，再想想周致如数家珍的欣赏语气，他就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招了个潜在情敌的微妙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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