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春日DAY28 阿辞,我们一起回家吧……_春日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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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春日DAY28 阿辞,我们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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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薄清川时,薄屿辞不由地蹙起眉尖。

  他自然知道薄清川回国的事,却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还是在这个时候偶遇。

  十几年没见,对面的人却依旧不显生疏。

  薄清川比印象中高了不少,一头清爽的墨色短发,永远洗得白得发亮的衬衫上没有一丝褶皱,他站得笔直而端正,唇边永远挂着一抹温煦有礼的笑意,如竹如松,清隽优雅。

  尤其眉眼,最为熟悉。

  薄清川和薄屿辞眉眼间如出一辙,他们都继承了薄霄盛那双轮廓精致深邃的眉眼,只是薄屿辞的目光总是偏冷,寡然,而薄清川总是带着温温和和的笑意,看上去,更让人感觉亲切。

  曾经年少时两人站在一起,街坊邻里都会说,徐阿婆家的两兄弟,老大总是笑眯眯的,性格和善好相处,老二性格太过内敛,不好相处。

  薄清川也垂着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的薄屿辞。

  多年未见,明明他依旧比自己矮半头,可薄屿辞浑身散发着那股冷然睥睨的气场,像是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压得人喘不过气。

  薄清川最讨厌他这副模样。

  但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润谦和。

  从小薄清川就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如何给自己戴上一副和善的面具。

  他和薄屿辞不一样,他从出生开始就是错误的,是遭人唾弃的,他需要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思虑谨慎,才可以在人群中生存。不像薄屿辞,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他不用收敛自己的情绪,不用对任何人低下头颅,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那个人。

  “我本想过两天不忙的时候去拜访,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薄清川笑容和煦道。

  薄屿辞没有理会他虚假的客套。

  良久,他淡漠地开口“突然回来做什么。”

  薄清川道“巡演,顺便看看家人。”

  薄屿辞审视地盯着他。

  他冷冷地嗤了声“家人这里没有你的家人。”

  “有啊。”薄清川不恼,还是那副笑意,“你,还有爷爷。我也姓薄,自然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薄屿辞目光一凛。

  他的神色沉了几分,冰冷的口吻中带着薄怒“薄清川,这里不是你家。”

  薄清川笑吟吟的“怎么不叫哥哥了”

  薄屿辞不愿理会,神色鄙夷地挪开视线。

  薄清川笑意更甚。

  他永远知道该怎么惹怒薄屿辞。

  薄屿辞虽然从小性子冷,沉默寡言,但从不会掩藏情绪。

  相处久了,他的情绪很好辨别,也很好激怒。

  薄清川慢条斯理道“当然,不止为了演出。听说爸走了,你接替了他的位置。我心想着,我也是他的儿子,是不是,应当比你更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谈起薄霄盛去世的事,薄清川的神色很平静,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砰”的一声闷响,薄屿辞握紧的拳头砸在桌子上。

  正在布置的服务员闻声皆是一愣,而后互相对视一眼,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收拾。

  薄清川却似乎早就知道薄屿辞的反应,笑意盈盈的,纹丝不动。

  薄屿辞怒不可遏地瞪着他,良久,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恢复往日淡漠的神色。

  他轻笑了声,尽是鄙夷“你就是为了这个位子回来的薄清川,你太高估自己了。”

  天色阴沉,窗外下着淅沥的小雨。雨丝打在落地窗上,密密麻麻,状似可怖。

  薄清川淡淡地望着薄屿辞鄙夷的神色,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他弯起眉眼,笑容谦和而温润“当然。薄家那么大的家业谁不想分一杯羹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罢,他清淡的瞳仁中染上几分寒意。

  薄屿辞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良久,他淡漠而疏离道“尽管试试。”

  明明他才是辈分小的那个,要不情不愿管自己叫哥哥的。

  明明拥有了一切的人是他,可他却还是要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嘲讽他,厌恶他。

  薄清川心底轻哂。

  但他的不屑与厌恶只有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往日温润和煦的笑容。

  他笑道“不说这些。我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顿了顿,他继续道“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和嫣嫣庆祝纪念日吧我也好久没见她了,正巧今天见一见。”

  薄屿辞眼底明显浮上一丝不悦。

  他的语气蓦然鸷戾了几分“你离她远一点。”

  “怎么了这是”薄清川眨眨眼,故作不解,“你会和嫣嫣认识,不也是因为我和嫣嫣关系好的缘故么”

  薄屿辞神色冰冷。

  薄清川笑了笑,语调慢而缓,看似慢条斯理,实际却像是一根毒针狠狠地扎在薄屿辞的命脉上。

  他轻叹了声,有些无奈道“阿辞,你从小就爱和我抢东西,现在连嫣嫣都不放过。”

  薄屿辞冷声打断他“嫣嫣不是物品,注意你的措辞。”

  薄清川还是那副温润的笑意,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笑着问“怎么,怕我抢走”

  他永远知道薄屿辞的命脉在哪里。

  薄清川往前一步,站到薄屿辞面前,那双永远含着温润笑意的眸子忽地盈满了嘲弄与狡诈。

  他勾了勾唇,一字一顿“你当嫣嫣为什么会选择你阿辞,只是因为你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天色昏暗,片片乌云压了下来,一望无际,似是将整个天幕掩埋。

  雨丝毫无节奏地拍打着落地窗,像是一条条细鞭杂乱无章地抽打在他的心尖,愈发烦躁。

  薄屿辞垂着眸,漫不经心玩弄着手中那张糖纸。

  这是他很早前留下的习惯,他随身会带两颗梅子糖,每每神经紧绷时,都不自觉会咬一颗,并将包裹糖果的那张纸反反复复折叠又展开,用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酸酸甜甜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原本紧绷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

  他不经意地抬起头,透过落地窗,见到款款立在回廊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宋时晚今天穿了条红色鱼尾礼裙。

  大抵是昨晚和他说过是“很正式的场合”的缘故,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收起手中的长柄黑伞,轻轻抖掉水渍,眉尖微皱地将雨水打湿的秀发重新整理整齐。

  但恼人的雨水并未将她变得狼狈。

  相反,她就像是在阴暗的环境中绽放的一朵红玫瑰,将整个世界都照得绚烂明媚。

  薄屿辞原本阴沉的情绪也明媚起来。

  他指尖的动作微顿,薄屿辞快速起身,想去门口迎接。

  可还未等他走几步,他便看到一抹身影立在宋时晚面前。

  看到来人,宋时晚先是一惊,而后弯起眉眼,脸上漾开甜甜的笑意。

  对面的男人也是一脸温煦的笑意,眉眼间,与薄屿辞有几分相似。

  两人不知聊了什么,宋时晚脸上的笑意更甚。

  而后,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进怀里。

  阿辞,嫣嫣选择你,只是因为你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没由来地令人窒息。

  薄清川其实说得没错。

  和宋时晚从小一起长大的是他,关系更亲密的也是他。

  就连宋时晚愿意亲近自己,也是因为他。

  薄屿辞甚至不清楚,当初宋时晚那般轻易答应了自己结婚的提议,会不会正如薄清川所说的,也是因为他。

  指尖不由地松开,那张糖纸顺着他的动作缓缓飘到地上。

  薄屿辞目光沉沉地望着眼前这幕。

  而后,他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烟雨朦胧的三月。

  十几年前的那个南方小镇的春日,也如今天一般,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只是那里的小雨与北方城市的不同,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整座静谧的小镇,打湿翠绿的叶子,打湿春日盛开的繁花,打湿一幢幢白墙黑瓦的江南小筑。

  有几叶扁舟驶在细长的小河中,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船头,在青绿色的小河中泛点涟漪。穿着蓑笠的船夫慢悠悠地划着小船,互相聊着家长里短,似乎对这天气浑然不觉。

  一切都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温润,安逸。

  薄屿辞从徐宅跑出来时,迎面撞上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举着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中拿着什么,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

  她穿了件米色中式对襟上衣和黑色百褶长裙,梳了对儿精致的蝎子辫。

  都说南方的女孩长得水灵,对面的小姑娘亦是如此。

  粉面丹唇,一双明眸清澈而灵动。

  她歪了下脑袋,声音似黄鹂鸟一般婉转动听“清川哥哥”

  顿了顿,她又道“哎不对,你不是。”

  薄屿辞没有理会,径直走出徐宅的大门。

  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没有拿伞。身上的薄毛衣和刘海悉数被雨水打湿,刘海黏在他的额前,模样狼狈极了。

  徐岚从屋里追了出来“阿辞”

  她看到园中廊内款款而立的薄清川,又看见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宋时晚,顿了顿,埋怨地对薄清川道“阿川,还不赶快去找你弟弟”

  “哎。”薄清川温顺地应下,慢悠悠起身朝屋里走,“我去找把伞。你身子不好,我去找他。”

  明明薄屿辞是被他气走的,可薄清川却浑然不觉似的,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真的是个贴心大哥。

  徐岚叹了声,催他快点。

  她一边催促,一边咳嗽了两声。

  徐岚上了年岁,身子又弱,淋不得雨。她虽然焦急,也只能让薄清川出门去寻薄屿辞回来。

  宋时晚随着薄清川一起进了屋,将阿婆嘱咐的刺绣拿给徐岚。

  她娇滴滴地问“阿婆,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清川的弟弟。”薄屿辞离开时没有拿伞,徐岚怕他淋雨感冒,心中满是焦急。

  她没有太多理会宋时晚的心思,摸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嫣嫣自己玩一会,等阿婆把他找回来,再招待你。”

  宋时晚乖巧地摇摇脑袋“阿婆不用管我,先找弟弟。”

  她伸长了脖子往外探,对薄清川的弟弟满是好奇。

  看上去,和薄清川长得很像。

  一样好看。

  她干脆跑到薄清川身边,笑盈盈对徐岚道“我和哥哥一起去找吧。”

  徐岚知道宋时晚喜欢黏着薄清川,没有阻拦,只嘱咐道“阿川,看好嫣嫣,别让她和阿辞淋雨。”

  “知道了。”薄清川笑着应下了。

  从徐宅出来,宋时晚好奇地问“清川哥哥,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弟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薄清川敛起往日在徐岚面前那抹温和的笑意,不屑地勾了下唇角“我也不知道啊。”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宋时晚回忆起方才少年神色清冷的模样,不由地蹙了下眉尖。

  “是么。”薄清川笑容散漫。

  他的步伐缓慢,似乎并不着急找到薄屿辞的下落。

  对他来说,薄屿辞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他不清楚薄屿辞为什么突然跑来苏镇。

  他母亲去世了,父亲不要他,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外面的人都在传,说他母亲不检点,说他是没人要的私生子。只有徐岚不嫌弃他,将他视如己出,悉心照料。

  现在,就连他唯一的亲人,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都要抢走吗

  雨越下越大,朦胧的雨雾笼住黑瓦白墙,一切都显得缥缈,不真实。

  宋时晚眼尖地瞅见角落里的少年,她扯了扯薄清川的衣袖,指向那边“哥哥,他在那里。”

  薄清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永远高昂着头颅的少年此时尽是落魄。

  薄清川蹙了下眉,举着伞柄的指尖微顿,而后,眼底漫开微冷的寒意。

  原来,这个夺走自己一切的天之骄子也会如此狼狈。

  “他淋湿了。”宋时晚见他蜷在角落中,浑身浸染着水汽,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极了。

  她仰头望向薄清川,询问道“阿婆不是让你赶快把他接回家吗”

  “嗯。”薄清川应了声,没有动换。

  “你不过去吗”宋时晚又问。

  “嗯。”薄清川又应了声。

  他心底微疼,却又混着难以言说的快意,他想看薄屿辞落魄的模样,想看他和自己一样。

  薄清川神色淡淡地看着浑身湿透的少年,并未迈开脚步。

  薄屿辞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薄霄盛和温宛筠吵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每天家里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弥漫着冷漠与无尽的争吵。

  终于,以温宛筠的离家出走而结束。

  他和薄霄盛大吵了一架,斥责他不负责的行为。

  薄霄盛盛怒之下,冷漠地告诉他,温宛筠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

  薄屿辞愣了好久,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被抛弃了。

  虽然后来温宛筠对自己一气之下离开他的行为很是懊悔,极尽可能地补偿他,但那都是后话。

  他浑浑噩噩从家里跑了出来,坐上了前往苏镇的大巴。

  等他冷静下来时,大巴已然抵达这座陌生的小镇。

  薄屿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或许是在和薄霄盛置气,也或许是想见见薄清川,那个只存在在大人口中的,所谓的“哥哥”。

  薄屿辞说不上对他的情绪。有怨恨,也有好奇。

  他们都是大人之间的游戏中无辜的受害者,他恨薄清川的存在毁了他们家原本的和谐,却也没那么恨他。

  年少的他,甚至想知道这个所谓的“哥哥”到底长什么样子,是否好相处。

  他和薄屿宸也并非亲生兄弟,但年纪相近,相处得很融洽。

  或许他和薄清川也可以相处融洽。

  得知他离家出走,跑到苏镇后,薄霄盛拜托徐岚帮忙照顾他一段时间。

  他和温宛筠之间的烂摊子还没处理好,实在没有心力管薄屿辞。

  他甚至置气地表示,如果温宛筠不愿要这个家,那他也不想要这个家了。

  他抛弃的孩子,又不止薄屿辞一个。

  薄霄盛赌气的话被薄屿辞听到了,薄清川也听到了。

  往日里总是笑容温顺和气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讥诮,笑吟吟对他道“我没人要,很好,现在你也没人要了。”

  雨水朦胧了视线。

  薄屿辞知道,薄清川就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他的笑话。

  他们都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笑话罢了。

  谁也不比谁好哪去。

  雨越下越大,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

  厚重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将他整颗心脏都要压碎。

  忽地,头顶的雨水消失了。

  薄屿辞恍惚地睁开眼,被雨水打湿的长睫轻轻颤了颤。

  梳着蝎子辫儿的女孩立在他面前,手中的油纸伞高高悬在他的头顶。

  她长得很漂亮,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尤其那双乌黑的眼睛亮盈盈的,仿佛揉碎了整个宇宙的星辰。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唤了声“弟弟。”

  薄屿辞“”

  怎么看,自己都要比她大好几岁吧。

  “不要叫我弟弟。”他的声音清冷,大抵是淋了雨的缘故,声线中夹杂着轻微的颤抖。

  女孩蹙了下眉,不解道“可是清川哥哥管你叫弟弟呀。”

  “我不是他弟弟。”薄屿辞淡漠地收回视线。

  女孩眉头蹙得更紧了。她年纪还小,想不明白薄家复杂的关系。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好吧。”宋时晚重新绽开笑靥。

  她的笑容如明媚的春光,挤破压在他心底那抹厚重的乌云。

  她朝薄屿辞伸出手,学着徐岚那般唤他“阿辞,我们一起回家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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